子衿
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縱我不往,子寧不嗣音?
青青子佩,悠悠我思?v我不往,子寧不來?
挑兮達(dá)兮,在城闕兮。一日不見,如三月兮。
譯文
青青的是你的衣領(lǐng),悠悠的是我的心境。
縱然我不曾去會你,難道你就此斷音信?
青青的是你的佩帶,悠悠的是我的情懷。
縱然我不曾去會你,難道你不能主動來?
我來回踱著步子呵,在這高高城樓上啊。
一天不見你的面呵,好像已有三月長啊。
注釋
①子:男子的美稱。
②衿:衣領(lǐng)。
③悠悠:此指憂思深長不斷。
④寧:難道。
⑤嗣,通“貽”,音yí,給、寄的意思。
⑥嗣音:傳音訊。
⑦挑達(dá):音táotà,獨(dú)自來回走動。
⑧城闕:城門樓。
賞析
這首詩寫一個女子在城樓上等候他的戀人。全詩三章,采用倒敘手法。前兩章以“我”的口氣自述懷人!扒嗲嘧玉啤,“青青子佩”,是以戀人的衣飾借代戀人。對方的衣飾給她留下這么深刻的印象,使她念念不忘,可想見其相思縈懷之情。如今因受阻不能前去赴約,只好等戀人過來相會,可望穿秋水,不見影兒,濃濃的愛意不由轉(zhuǎn)化為惆悵與幽怨:縱然我沒有去找你,你為何就不能捎個音信?縱然我沒有去找你,你為何就不能主動前來?第三章點(diǎn)明地點(diǎn),寫她在城樓上因久候戀人不至而心煩意亂,來來回回地走個不停,覺得雖然只有一天不見面,卻好像分別了三個月那么漫長。
近人吳?生云:“舊評:前二章回環(huán)入妙,纏綿婉曲。末章變調(diào)。”(《詩義會通》)雖道出此詩章法之妙,卻還未得個中三昧。全詩五十字不到,但女主人公等待戀人時的焦灼萬分的情狀宛然如在目前。這種藝術(shù)效果的獲得,在于詩人在創(chuàng)作中運(yùn)用了大量的心理描寫。詩中表現(xiàn)這個女子的動作行為僅用“挑”、“達(dá)”二字,主要筆墨都用在刻劃男的心理活動上,如前兩章對戀人既全無音問、又不見影兒的埋怨,末章“一日不見,如三月兮”的獨(dú)白。兩段埋怨之辭,以“縱我”與“子寧”對舉,急盼之情中不無矜持之態(tài),令人生出無限想像,可謂字少而意多。末尾的內(nèi)心獨(dú)白,則通過夸張修辭技巧,造成主觀時間與客觀時間的反差,從而將其強(qiáng)烈的情緒心理形象地表現(xiàn)了出來,可謂因夸以成狀,沿飾而得奇。心理描寫手法,在后世文壇已發(fā)展得淋漓盡致,而上溯其源,本詩已開其先。所以錢鐘書指出:“《子衿》云:‘縱我不往,子寧不嗣音?’‘子寧不來?’薄責(zé)己而厚望于人也。已開后世小說言情心理描繪矣!